铁时空的月光带着草木的清香，透过异能局医务室的窗户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灸舞坐在床边，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那枚银蓝色的印记——自从时空枢纽回来后，这道痕迹就再没消失过，偶尔会泛起微光，像凌玥在轻轻戳他的手心。

“哥，你都盯着手看三个小时了。”夏天端着药碗走进来，把碗放在床头柜上，“医生说你失血过多，得趁热喝药。”

灸舞抬头，视线掠过夏天担忧的脸，落在窗外悬浮的能量监测仪上。那仪器是凌汐临走前留下的，屏幕上跳动着稳定的绿线——代表铁时空的能量场已经恢复平衡，“灭”的残留气息被彻底净化了。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，像被挖走了一块，冷风直往里灌。

“她会回来的。”夏宇跟在后面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，“异能局刚收到消息，无时空那边传来波动，和凌玥的能量频率高度吻合。”

灸舞接过文件，指尖划过纸上那些复杂的波形图。最下方的标注写着“坐标：铁时空东部海域，能量等级：微弱但持续”。他忽然想起凌玥曾说过，铁时空的海面上能看到无时空的星轨倒影，因为两个时空的磁场在这里有个隐秘的交汇点。

“我去看看。”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，却被夏天按住肩膀。

“你的伤还没好！”夏天急得脸都红了，“医生说至少要再休养一周，不然能量紊乱会留下后遗症的！”

灸舞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肩膀，那里的伤口在缓慢愈合，但每次运功时，仍会传来撕裂般的疼。可他管不了那么多——那波动像是凌玥在喊他，一声又一声，挠得他心头发痒。

“她在等我。”他掰开夏天的手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你们忘了？能量是有记忆的。”

夏宇叹了口气，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轻便的能量战甲：“穿上这个，能帮你稳定能量流。我已经申请了海域的通行许可，舰载检测仪能精准定位波动源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我跟你一起去，夏天留在这里接应。”

灸舞穿上战甲，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，却抵不过掌心印记传来的暖意。他走到窗边，望着远处泛着银光的海面，突然想起凌玥第一次跟他去海边的样子——她把脚伸进冰凉的海水里，银蓝色的能量顺着浪花蔓延开，在水面上画出一个个跳动的光符。

“这是无时空的打招呼方式。”她当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，“每道光符都代表一句话，你能看懂吗？”

他当时没看懂，只觉得那些光符像她眼里的星星。现在想来，那些光符组成的图案，竟和他掌心的印记隐隐呼应。

舰载检测仪在海面上低空掠过，发出轻微的嗡鸣。灸舞站在甲板上，海风掀起他的披风，伤口的疼痛在能量战甲的缓冲下减轻了不少。他抬手按在检测仪的感应屏上，掌心的银蓝色印记立刻与屏幕共振，原本模糊的波动轨迹瞬间变得清晰。

“在东南方向，距离我们三海里。”夏宇指着屏幕上跳动的红点，“能量在增强，像是在回应你的感应。”

灸舞握紧拳头，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。他能“听”到更清晰的声音了，不是具体的话语，而是一段旋律——是他在时空枢纽里听到的那首童谣，凌玥哼着它把玩糖葫芦的样子在脑海里愈发清晰。

“加速。”他沉声说。

三分钟后，检测仪在一片废弃的钻井平台附近停下。平台上锈迹斑斑的钢管之间，漂浮着无数银蓝色的光点，它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，在夜空中织成一张光网，网中央悬浮着一块巴掌大的水晶，正是涤尘晶的碎片。

碎片里，隐约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在晃动，正是凌玥的轮廓。她似乎被困在里面，正用手指在水晶内壁上画着什么，每画一笔，光网就闪烁一下。

“是意识投影。”夏宇调出分析数据，眉头紧锁，“她的残识被困在碎片里了，能量不够支撑实体化。而且这附近的磁场很奇怪，像是有人在刻意干扰。”

灸舞没说话，纵身跃下甲板，落在钻井平台的铁板上。铁锈在脚下碎裂，发出嘎吱的声响。他一步步走向光网中央，掌心的印记与水晶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，连带着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。

“凌玥。”他轻声唤道。

碎片里的人影猛地一顿，随即疯狂地拍打内壁，银蓝色的光点瞬间暴涨，在夜空中拼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字：救我呀。

灸舞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。他伸出手，想要触碰水晶碎片，却被光网弹开——那些看似柔和的光点，此刻竟带着尖锐的能量刺，划破了他的手背。

“小心！”夏宇在甲板上大喊，“光网有防御机制，是无时空的古老阵法！”

灸舞看着手背上渗出血珠，突然笑了。他想起凌汐说过，无时空的阵法都认“同源能量”，而他的血里，早就融进了凌玥的能量。他再次抬手，咬破指尖，将血珠滴向光网。

银蓝色的光点遇到鲜血，瞬间安静下来，像遇到母亲的孩子般温顺地分开，让出一条通道。灸舞顺利地握住了那块水晶碎片，冰凉的触感传来，碎片里的人影立刻贴了上来，隔着水晶轻轻触碰他的掌心。

“笨蛋，才来。”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，透过水晶传出来，有点模糊，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。

灸舞刚想说话，突然感觉到脚下的铁板在震动。钻井平台的阴影里，缓缓走出几道黑色的身影，他们穿着叶赫那拉家族的传统战甲，手里握着淬满混沌之气的长刀。

为首的人摘下面罩，露出一张与凌汐有几分相似的脸，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怨毒：“果然是你，灸舞。毁了‘灭’还不够，还要抢走我们无时空最后的希望？”

“叶赫那拉·魇。”夏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舰载检测仪的炮口已经对准了那些黑衣人，“你不是被流放了吗？竟敢私闯铁时空！”

魇冷笑一声，挥了挥手里的长刀，刀身的混沌之气在月光下泛着油光：“流放？等我用这丫头的残识复活‘灭’，整个时空都会是我的！灸舞，你以为你赢了？你手里的碎片，不过是‘灭’留下的诱饵！”

灸舞猛地低头看向掌心的碎片，只见水晶内壁突然渗出黑色的纹路，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。碎片里的凌玥人影惊慌地拍打，却被黑色纹路缠住，渐渐变得黯淡。

“不好！是混沌侵蚀！”夏宇急得大喊，“快扔掉碎片！”

灸舞却没有松手。他能感觉到凌玥的意识在挣扎，那些黑色纹路每蔓延一寸，她的气息就微弱一分。他想起在时空枢纽里，她挡在他身前承受“灭”的攻击，想起她把净化符偷偷塞进他口袋时狡黠的笑，想起她说“能量是有记忆的”时认真的眼神。

“想动她，先过我这关。”他抬头看向魇，掌心的银蓝色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，与水晶碎片的光芒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道双色光盾。黑色纹路遇到光盾，立刻像被灼烧般退缩回去。

魇脸色一变：“共生能量？不可能！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
“因为我们是时空共生体。”灸舞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，“这一点，你永远不懂。”

他周身的金色能量开始沸腾，与水晶碎片的银蓝色光芒彻底融合，形成一道金蓝双色的能量柱，直冲天际。钻井平台上的黑衣人被能量柱扫中，战甲瞬间瓦解，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
魇见势不妙，转身就要逃，却被夏宇的能量炮击中后背，踉跄着跪倒在地。他看着步步逼近的灸舞，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：“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？‘灭’的核心还在，它会回来的！到时候……”

他的话没能说完，就被双色能量柱彻底吞噬。

钻井平台恢复了平静，只剩下海风呜咽的声音。灸舞握着水晶碎片，感觉里面的黑色纹路正在慢慢消退，凌玥的人影重新变得清晰，她正对着他笑，像初见时那样，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
“灸舞。”她的声音清晰了许多，“碎片快撑不住了，我可能要睡一会儿。”

灸舞的心一紧：“睡多久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她的人影开始变得透明，“但你要记得，能量是有记忆的，只要你还带着我的印记，我就一定能找到你。”

水晶碎片突然迸发出最后一道强光，随即化作无数光点，融入灸舞掌心的印记里。那道银蓝色的痕迹变得更加清晰，像是凌玥在他皮肤上烙下的承诺。

夏宇走过来，看着他空荡荡的手心，轻声问：“她……走了？”

灸舞抬手抚摸着掌心的印记，那里还残留着水晶的冰凉触感。他望向海面，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，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，在水面上洒下一片金辉。

“不是走了。”他微微一笑，眼里有光在流动，“是在等我接她回家。”

就在这时，掌心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，一道银蓝色的光从印记中射出，在半空中凝聚成一行字：

“记得给我带糖葫芦，要两串。”

字迹很快消散在晨光里，但那甜甜的气息，仿佛还萦绕在鼻尖。灸舞握紧拳头，转身走向舰载检测仪：“回异能局，我要查无时空的古籍，总有办法让她彻底醒过来。”

夏宇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注意到他肩膀的绷带渗出了血，染红了战甲的金属表面，像一朵开在晨光里的花。而那道银蓝色的印记，正透过血迹，散发着温柔的光芒。

没人注意到，钻井平台的废墟深处，一块不起眼的铁锈正在微微震动，里面藏着一丝极淡的黑色气息，像一只蛰伏的眼睛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。

（本章完）